每一次从亚答街拐进大井巷,总会被蓝色招牌“南华理发中心”(Nam Hua Hair Barber Centre)几个字所吸引,还有经常贴着红色对联的老木门,两排象徵着英殖民及南洋的玻璃百叶窗。

 

南华理发中心

拐入大井巷,远远就会看见蓝色招牌“南华理发中心”。

 

这个老式理发店不到100平方英尺,里面只容纳得下两张传统大铁椅,墙壁上一整排大镜片,一架老款电视机和带有水龙头的白铁皮水桶。斑驳的镜子前,少不了老式推子丶折叠剃刀丶刷碎发刷子和爽身粉。这里的每一样东西,都是传统理发店的经典,且弥漫着复古的味道。

 

蔡高引在这里看窗外人来人往

闲来无事的时候,蔡高引喜欢坐在这里看窗外人来人往。

 

这一把碎发刷子和老店有着一样大的年龄。

 

白铁水桶里装的是温水,给顾客剃胡须后抹脸用。

 

老式推子丶折叠剃刀、电动理发器,是传统理发店的经典用具。

 

蔡高引,这间理发店的主人,也是唯一的理发师,熟练利索地用毛刷把爽身粉涂抹在老街坊的脸颊上,拿起折叠剃刀,唰唰地剃起胡子来。只是三五下,整张脸上的胡子已经全部被剃完。剃完胡子,他又拿起了长长的掏耳棒,为顾客采耳。

 

挖耳服务

蔡高引说,现在的理发店已经不再给顾客挖耳服务了,只有像他这样的传统理发店才有提供。

 

刮胡子

刮胡子是给老街坊理发之后重要的服务之一。

 

“新潮的理发店,已经没有修面丶清耳的服务啦!”蔡老先生接着笑说,“不过我也只为本地人提供这个特别服务!”

平日来这里理发的,除了住在附近的老常客丶老街坊,还有来体验怀旧情怀的年轻客人,包括外国游客。这样的一整套服务,本地人才13块,而外国人19块。

 

蔡高引向我展示他的收费价钱表。

 

传统理发店的收费不高,却提供各种服务,包括修面和挖耳。

 

疫情期间少了游客,蔡老先生的收入少了很多,店里也安静许多。时钟滴滴答答,风扇嘘嘘沙沙,玻璃百叶窗可以张望路上的风景,不过走过的路人没有几个。

80岁的蔡老先生一头黑发,那是他为自己染的发。他偶尔也会为老顾客染发,那是他唯一愿意跟上时代的脚步,不过只限于染成黑发。

“60多年前哪里有人染发啊?” 他反问我。60年来剪过的发型,他即不追求潮流,却也不怕潮流。“刀在你手上,你自己变化。”他擅长的理发手艺,就是根据顾客原有的发型进行修剪,不管是理发,圆头型和尖头型,都可以在他刀下剪出有型的头发来,“现在流行顶部稍微留长,后脑勺剃光,对我而言更加容易剪!” 蔡老先生笑呵呵地说。

 

一辈子做好一件事——理发

 

理发这一条漫长的路,是蔡高引自己的选择。

17岁那一年,蔡高引原本在一家餐厅学厨,老板带他来理发,他却被理发师傅们那一巧手艺深深所吸引,“剪得好整齐,剪得真好!”

 

蔡高引

蔡高引20多岁时期的帅气脸孔。

 

他回家问父亲能不能让他学剪头发,我估计父亲当时的答案是“可以”,因为那一年他就在当时挺出名的理发学院——位于海唇街41号店的柏林理发学院(Pek Lim Barber Saloon)当学徒并考获证书,开启他的长达63年的理发生涯。

 

1960年,蔡高引于柏林理发学院完成理发课程并获得的毕业证书。

 

柏林理发学院当时请来的老师来自香港和上海,来学习的有男也有女,男生学剪男子头,女生学电头发。学成以后,柏林理发学院的老板派他去美里的分店工作,不过他在那里才剪了几个月头发,因为太想家,新年回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了。

回到古晋,他起初在盐材港(Sungai Maong)的理发店工作八个月,辗转回到老街,分别在亚答街的华生理发店、中国街的真新理发店当了20余年的理发师。真新理发店后来被娇滴滴理发院(Jiau Hairdressing & Beauty Centre)接管,他也在那里服务了5年。一直到90年代初,他决定自己开一间理发店,于是在大井巷租下51号店,后来搬到楼上的38号店屋,正式注册了“南华理发中心”。6年前又从楼上搬下来,在大井巷22号街头挂起理发店的招牌,延续他对理发的热情。

尽管已经迈入耄耋之年,这位客家老先生依然辛勤的,一大早从马当驾车来到老巴刹,把店开好、咖啡煮好等老顾客上门。位处老城区,附近当然也有更加廉价快捷的印度理发店,不过蔡老先生并不怕竞争。就好像老巴刹过去有过无数家理发店,在时间无情的巨轮下一间间消失,他依然在此地屹立不倒。因为蔡老先生有自己一套经营秘诀——“剪到顾客满意最重要!”

 

蔡高引

在理发长达60年,至今依然精神奕奕、永远是一张笑脸的蔡高引,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年轻。

 

作者: 邓雁霞@蓝海伦

中文文学系毕业,前副刊记者,如今为独立文字工作者,书写砂拉越之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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