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一:1870年的老地图。(来源:KCH Past & Present)

 

河流经常是文明的起源,却也在发展中经常被牺牲。

摊开1870年古晋的老地图(图一),可以清楚看到老巴刹东部曾经有过一条古晋河(Sungai Kuching),具体位置就从今日的三角坡(Sa Kak Po)红绿灯,朝向大伯公庙(Tua Pek Kong Temple)的方向灌入砂拉越河。根据1929年2月1日《砂拉越公报》的资料,这条河当时改为下水道,换取一条道路,也就是如今的神庙街(Temple Street)

古晋河是砂拉越河的支流,据说早年很多从内陆或海口区带着土产而来的原住民,都将小船停泊在这里。古老的大伯公庙建在河口东岸处,说明华人很早就在这一带活动;而福建人南来之时,也聚居在古晋河西岸,而且还建了凤山寺广泽尊王庙(Seng Ong Kong Temple),隔着一片沼泽林遥望古晋河。

 

图二:古晋河河口。(来源:Kuching in Pictures 1841-1946 by Ho Ah Chon)

 

图三:早年的大伯公庙。(来源:Kuching in Pictures 1841-1946 by Ho Ah Chon)

 

有关古晋河的照片不多,有一张常见的是从大伯公庙的屋顶看向河口(图二),可见退潮的河岸泥滩上,停泊着几艘小船。虽然只能看见一个角落,目测这个河口甚是宽敞,而且涨潮之时,河水很有可能就在大伯公庙的脚下翻卷。再看看另一张照片(图三),当年的大伯公庙脚下,似乎就筑有防浪堤。

 

图四:田考夫人送殡队伍。(来源:国际时报International Times)

 

还有一张拍摄于1908年的老照片(图四),是诏安先贤田考(Chan Koh)的夫人蔡莲(Chua Lian)女士出殡之日,送殡队伍经过横跨古晋河上的一座桥,照片同样是从大伯公庙的角度拍去。按照桥身的面积来看,古晋河相当宽敞,而桥另一端海唇街(Main Bazaar)的一排店屋,就在古晋河旁边。

 

猫眼岭路牌。(来源:蔡羽)

 

有关古晋河的资料不多,提及这条河的名字与其东岸的小山头有关,这座山就是猫眼岭(Bukit Mata Kucing)。据说猫眼岭因为早年种有一些龙眼树,而龙眼在马来话中是“猫眼”(mata kucing),山因此而得名,山下的河流也因此成了古晋河。

新近出版的《Sarawak River Valley: Early Times to 1840 Santubong Kuching Brunei》(2020)是由Suriani Binti Sahari和Tom McLaughlin联合撰写,针对砂拉越河沿岸进行调查和口述采集,书中的资料为猫眼岭和古晋河的历史掌故提供了新的线索,值得进一步探索。

猫眼岭这座山头在达雅族的口述历史中,另有两个名字,早年毕达友族(陆达雅族)将它称为Suang Norwang;而伊班族(海达雅族)则称之为Bukit Senarum,并在此建有一座长屋。当然,这两个地名出现的时间,书中没有明确说明,但可以肯定早于詹姆士布洛克(James Brooke)抵步之前。

至于我们所说的古晋河,就在伊班长屋隔邻,当时伊班人并不叫它古晋河,它的名字是Sungai Aki,意思是“祖父之河”。詹姆士布洛克抵达后,将有关长屋迁离,同时在原址种植龙眼树,这座山头与河流自此改名。长屋和龙眼树原址,后来在1850年代成了慕娘公司(Borneo Company)的办事处和货仓,到了1980年代则成为希尔顿大酒店至今。

 

今日的希尔顿大酒店。(来源:蔡羽)

 

多年前与老巴刹街坊欧阳惠爱(Au Wai Oi @ Ngaw wai Oi)女士聊天,她透露儿时曾经目睹古晋河。据她模糊的印象,古晋河日常水量不多,但遇上大涨潮或雨水丰沛时,水位可以暴涨数倍之多。过去,这条河曾经有小孩溺毙的事故。

一条已经消失近百年的河流,是古晋开埠时期的贸易据点,值得我们重新探索它的老故事。

6-6-2021

蔡羽

作者: 蔡羽

写作人,经营自媒体“一起吃风”,业余从事地方文化研究和推广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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